“百年·百姓生活影像”大展征稿自2021年2月6日啟動以來,近萬人投送了5萬余幅照片。
最終入選展覽的300多張照片只不過是取自影像之海的一掬水,這掬水映照著這百年的歷史,也串聯(lián)許多有關攝影的故事。
在這萬名投稿者中除了大量民間業(yè)余攝影者,也有不少專業(yè)攝影師,曾獲得中國攝影金像獎的攝影師侯賀良就是其中一位。
侯賀良曾任山東畫報社總編輯、中國攝影家協(xié)會理事、山東省攝影家協(xié)會主席,曾獲國內外各類攝影獎項上百個。這次,他與同為攝影師的夫人渠晉湘分幾次一共向“百年·百姓”大展投送120多張作品。這些照片拍攝時間從1970年代開始到最近幾年,跨越了他50年的攝影生涯。
最終侯賀良拍攝于1982年的作品《光棍村的婚禮》成功入選了“百年好合”展覽版塊。
為何一位專業(yè)攝影師對本次大展如此衷情?我們對侯賀良進行了采訪,在采訪中他也表示,是否最終入展的結果其實并不那么重要,但是通過這次投稿,給了他重新梳理自己作品,重新審視攝影與社會關系的機會。
光棍村的婚禮,山東日照一個山村農民的婚禮“鬧洞房”,1982年 侯賀良此作品入選“百年·百姓生活影像”大展之“百年好合”展覽版塊。 《光棍村的婚禮》拍攝于上世紀80年代初。那時山東農村光棍現(xiàn)象普遍,好不容易找上媳婦,簡單的婚禮都能成為巨大壓力。這張照片中的新房沒有今日所說的“裝修”,幾張白紙、幾張年畫就是裝修,而白紙都不夠把裸露舊報紙的黑糊糊的墻壁全部覆蓋。新娘沒有“婚紗”,胸前那朵小小的紅紙花就替代了今日新娘美麗的婚紗……再看今天,衣、食、住、行方方面面的巨大變化,讓我們這些過來人想想都倍感驚嘆!濟南機車工廠的青年工人學跳交誼舞,1980年2月 侯賀良
為高唐知青放電影,1977年 侯賀良

機床八廠光榮榜,1978年1月 侯賀良
可以說,我一生只圍繞一件事——攝影。從17歲參加工作開始,攝影就成為我的工作與終生愛好。盡管半個世紀里,我去過國內所有省、市和自治區(qū),去過60多個國家和地區(qū),但我最愛的和拍攝得最多的還是齊魯大地,因為這是生我養(yǎng)我的地方。我從大型國有企業(yè)的宣傳干部到畫報社的攝影記者、總編輯,再到山東省攝影家協(xié)會的主席,我的鏡頭里的齊魯大地發(fā)生了太大太多的變化,說翻天覆地也不過份。
女王加冕,山東威海職工運動會看臺上的小朋友,1981年 侯賀良

威海毛紡廠的女工工間哺乳,1982年 侯賀良
濟南婦幼保健院,1986 年 侯賀良
濟南機車工廠,1980年2月 侯賀良
隨著時代變遷,攝影的工具也從膠片機變成數(shù)碼機再發(fā)展到手機攝影,能否談談你對攝影的認識有什么變化嗎?
從學習攝影的那天起,我使用過多種品牌、多種類型的照相機。一開始是德國的“祿萊福萊”雙鏡頭反光照相機,也用過國產(chǎn)海鷗120與135照相機。成為專業(yè)記者后,又用上徠卡等國外多種名牌相機。進入2000年之后,又陸續(xù)使用了令人眼花繚亂,不斷更新?lián)Q代的數(shù)碼相機?,F(xiàn)在,偶爾也會用華為手機拍照。如果用最簡單的話來概括這種攝影變化歷程,那就是:傳統(tǒng)攝影年代依賴的是技術,而數(shù)字時代依靠的是思想。
這方面我體會很深。剛學攝影時,要能掌握估計曝光、目測距離、自已動手沖洗照片,等等。你技術不過關,就當不了攝影家。而今天的數(shù)碼相機與手機,人人都可輕易掌握拍攝技術。但是要想成為攝影家,首先要具備攝影家的思想,才能拍出撼動人們心靈的優(yōu)秀作品。另外,我越來越覺得攝影作品只有聚焦百姓才有持久的生命力。山東乳山的農村供銷社,1981年 侯賀良
山村來了攝影師,山東五蓮縣文化館干部深入山村為農民攝影服務,1982年 侯賀良
濟南時裝模特兒選拔賽,1988年9月 侯賀良
山東省首屆時裝模特表演電視大賽決賽,1989年 侯賀良
這次“百年·百姓“大展,你和愛人一起投稿。能否說說你家庭里的攝影故事?
我與夫人渠晉湘相識于20歲前的美術學習班上,又一起走上攝影之路。她是山東省仍堅持在講臺上的資歷最老的攝影教師,也曾獲得“全國婦女影展金牌獎”等多種獎勵。為了支持我,幾十年中渠晉湘承擔了全部家務。我當山東省攝協(xié)主席期間,為了避嫌,渠晉湘再沒參加過省級的各種展覽與賽事。其實,她拿起相機拍照時的勁頭比我還大。退休后,我們一起去過南極,一起去過非洲和亞洲的不少國家,并一起在多種場合向愛好者傳授過攝影知識。
甘南藏區(qū),1988年 渠晉湘
年輕時,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參展的熱情很高,隨著年齡大了,這種熱情減低了不少。在2016年獲得第十一屆中國攝影金像獎紀錄類作品獎之后,我就更少參展了。但是這次“百年百姓”激起參展的熱情,這里有兩個原因:其一,大展的主題與我和愛人多年拍攝的方向相吻合。幾十年來,我們的鏡頭始終對準了“改革開放”給百姓衣食住行帶來的變化,手里有一些“存貨”,參與大展正好促使我們整理已經(jīng)許久沒有梳理的攝影資料。其二,參與代表了一種態(tài)度。我對中攝協(xié)所屬媒體有一種信任的情結在里面,凡是中攝協(xié)舉辦的活動,需要我們支持時,一定毫無保留地盡力支持。
惜時如金,在由廣州開往深圳的列車上,1990年 侯賀良作為獲得過金像獎的專業(yè)攝影師,你如何看待本次大展中那些民間影像的價值?
看待影像的價值,不同時代有不同的標準。在中國,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擺拍的和所謂形式美的照片很時興。隨著時代進步和審美情趣的提升,人們對不同影像有了不同的價值判斷。例如對藝術類的作品,一定要看它的創(chuàng)意水平如何,攝影藝術語言的運用如何,強調純藝術的感染力;而社會紀實類的作品,人們看重的是能否真正記錄了時代變遷,是否表現(xiàn)了真實的生活狀態(tài)。觀看這類作品,傳遞信息量的大小,往往比表面的形式美感更重要。在全民攝影時代,隨著數(shù)碼相機的智能化程度的不斷提高,掌握攝影技術的手段愈加便捷,造成了專業(yè)與民間攝影者之間的差異越來越小。我身邊有許多退了休的老同志,一生都沒做過與藝術有關的工作,可一但迷上攝影,很快就拍出優(yōu)秀的作品。由于這些人的綜合素質高,對人生、社會、大自然都有著自已獨到的見解,容易捕捉更具生活本質的、生動自然的生活場景。而這樣的影像即具備記錄時代進步,反映社會發(fā)展的獨特價值。攝影藝術真實記錄的功能,也是其本質所在,是任何其它造型藝術形式無法比擬的。
今日焦點,北京陽光都市社區(qū),2014年4月 侯賀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