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發(fā)于《中國攝影》7月刊專題“第四屆中國攝影圖書榜”

采訪/鐘華連

愛好攝影的人，手頭多多少少都會有幾本喜歡的攝影書。不過有些人的雄心則是由喜歡慢慢積攢起批量的攝影書，并作出一連串和攝影書有關(guān)的行動，比如，安德魯?羅斯作為一位美國的出版人、書商和畫廊老板，很早就開始收藏攝影書，在1990年代末策劃和出版攝影書的相關(guān)展覽;英國攝影師馬丁?帕爾在1970年代學生時期就開始收藏攝影書，而在2004年他找到英國攝影史學家合作，為攝影書寫史，同時還策劃了一系列攝影書展覽;日本攝影評論家飯澤耕太郎從1980年代初開始就做攝影評論家的工作，他收藏的寫真集超過一萬本，2014年，他在東京開了一家攝影食堂“寫真集食堂MEGUTAMA”，里面擺滿了5000多本攝影書，大部分書食客都可以隨意翻閱。

嘉興攝影家、企業(yè)家王新妹的攝影書收藏也始于喜歡，并將喜歡變成了一項事業(yè)。2016年4月9日，她創(chuàng)辦的“影上書房”在嘉興落成，這是一幢四層的歐式建筑，總面積1500平方米，是國內(nèi)民間為數(shù)不多的專門收藏國內(nèi)外攝影書籍、影像史料的私人藏書樓，藏書從剛開始不到3000冊到如今已有15000冊左右。此外，影上書房還拓展出了不少與攝影書有關(guān)的活動，2016年與《中國攝影》雜志聯(lián)合發(fā)起“中國攝影圖書榜”評選活動，而后圖書大講堂、專家駐館研究出版計劃、青年教師研修計劃等活動也陸續(xù)展開。影上書房的知名度逐漸打開，提到攝影書收藏，她已成為國內(nèi)繞不開的人物。

2020年2月底，在第四屆中國攝影圖書榜評選工作籌備期間，本刊記者對王新妹進行了線上采訪。

影上書房外景 段岳衡 攝

    企業(yè)家到攝影家，再到攝影書藏家，你怎么平衡這些身份的?

從做企業(yè)到做攝影，再到做攝影書收藏，我認為離不開一個詞—喜歡，再來決定要做什么就得認真地去做。當然，如果沒有企業(yè)的資金積累，我要去南極北極拍攝，我要收藏攝影書，那肯定是一個非常難的事。我現(xiàn)在外出的行程大多都是為了買書，偶爾和朋友出門旅行時才拿起相機拍照，或在家拍拍濕版照片解解饞。

影上書房館長王新妹 袁培德 攝

從拍照，到給自己辦展覽做畫冊，到后來做影上書房，我最深的感觸是:一張照片在攝影師手中只有少數(shù)人能觀賞到;展覽能讓許多人觀賞到，但只能停留一段時間;而攝影書可以長時間留存下來。我覺得對攝影師來說最重要的就是攝影書，一本攝影書代表攝影師對某個事件、某個主題、某個人生階段的總結(jié)。我不敢說自己把收藏的攝影書都看了，但至少把大部分都瀏覽了，這些也在一點點地影響自己。接觸到這么多攝影書后，“攝影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應(yīng)該怎么樣去攝影”，這些問題我感覺自己更明白了。

    影上書房每年在攝影書收藏方面，活動和運營方面的資金投入大概是多少?

影上書房的收書、藏書、活動、出版這幾條線一直在有條不紊地進行，每年書房在這幾方面的資金投入在500萬元人民幣左右。其中收書差不多占有70%，如果有些書超出預(yù)算但又是我們需要的，那我們會適當增加資金力度。

    成立4年來，影上書房以可見的藏書規(guī)模和相關(guān)圖書活動為攝影界乃至文化界所熟知，你做書房的初衷有變化嗎?

其實最早我想做攝影美術(shù)館或攝影史料館。因為學習攝影的需要，引發(fā)了我對攝影書的興趣，所以產(chǎn)生了做攝影書收藏的想法。2014年下半年就開始行動起來，買書、找房子......影上書房慢慢就做起來了。

剛開始建立書房時，我想得很簡單，覺得把攝影書收起來就是做書房，對攝影書收藏缺少有系統(tǒng)、有目的的收藏思路。國內(nèi)一些攝影界和學術(shù)界朋友的到訪，給影上書房提了很多寶貴意見，也推薦了很多書單。在不斷收書的過程中，我們對于要收什么樣的書也更加有條理、更加明朗了。

影上書房工作人員在整理二樓藏書庫。袁培德 攝

做影上書房到現(xiàn)在，我從沒想過以經(jīng)濟價值去衡量收藏的書會不會升值。我希望在專家們的建言獻策下，盡可能地少走彎路，收藏的攝影書學術(shù)性強些，把能夠代表攝影每個階段的、有影響力的、值得流傳下去的好書都盡可能地收藏起來。

影上書房是純公益的機構(gòu)，從這一點上來說，我還總是想回饋社會，這么多的書，不應(yīng)該我一個人享受。其實接下來的路更難走，剛開始是一張白紙，而現(xiàn)在藏書的雛形出來了，我們接下來要做的是填充式的事情，讓專家學者們進館做研究，與此同時，填充更多藏書，并出版研究成果。希望通過我們的努力，這些藏書對攝影研究人員和從事攝影教育的人有用，發(fā)揮其社會效益。我希望，最終的“影上書房”，既能讓自己喜歡，又能回饋社會。

    剛剛你談到了影上書房收藏的定位越來越明朗，請具體介紹一下。

2014年剛開始買書的時候，覺得什么書都好，因為自己在這個方面的知識基本是零。慢慢地買了一些書以后，對攝影書的出版情況、種類和質(zhì)量有了較深的了解，發(fā)現(xiàn)攝影類的圖書和史料浩如煙海，自己的書房不可能不設(shè)門檻地全部買進并收藏，而應(yīng)該確定主線和方向。我最感到欣慰的是自從影上書房成立以來，我們走的每一步，我們每一點點進步，藏書每一點點增加，都得到了國內(nèi)一些學者專家和攝影人的鼓勵與支持，自己接觸的知識面也越來越廣，所購攝影書的質(zhì)量和有效性也越來越高。

兩年前，影上書房對攝影書收藏已有比較明確和傾斜的收藏框架和收藏思路。現(xiàn)在有三個明確的主線:第一類是世界攝影史上知名攝影家的代表作和其相關(guān)的理論著作，我非常有信心將這部分集大成地收藏起來;只是當代的書容易找，早期的書找起來是有難度的，尤其是一些攝影師的初版攝影書;我們爭取每年把一兩個知名攝影師的書收齊，比如羅伯特?弗蘭克已出版的重要攝影集我們都收齊了。第二類是1949年以前關(guān)于中國主題的國內(nèi)外攝影書，這里早期外國人拍中國的攝影書占有很大比重，像約翰?湯姆遜的四冊《中國與中國人影像》、穆默?馮?施瓦茨恩斯坦茨的《北京》、漢茨?馮?佩克哈默的《北京美觀》和唐納德?曼尼的《揚子風景》都在收藏之列。第三類是當代國內(nèi)外攝影名家的攝影書。這三條主線之下也慢慢延伸出一些副線:畫意攝影、前衛(wèi)攝影時期的攝影書，杜塞爾多夫攝影學派的攝影書，日本攝影書，專業(yè)和非專業(yè)攝影師拍攝動物的畫冊，女性攝影師的攝影書，當代攝影師的自出版攝影書，藝術(shù)家的手工攝影書，特殊攝影師的畫冊或特殊攝影現(xiàn)象的理論研究—主要是指某位攝影師以書作為自己作品的主要呈現(xiàn)方式，出版數(shù)量可觀，這里最典型的是荒木經(jīng)惟，我們已收藏其300多本攝影書，等等。

    圍繞攝影書的收藏，影上書房近年來拓展出不少有影響的活動，這背后的想法是什么?

現(xiàn)在依然有很多人問我，影上書房收藏這么多書，到底想要干什么呢?實話說，其實我也沒想很明白。有很多朋友給我們提議，應(yīng)該將影上書房做成一個開放的圖書館，應(yīng)該讓廣大的攝影人、攝影研究家、攝影愛好者或和攝影不相關(guān)的人，可以到圖書館翻閱這些書。但考慮到書的保護和保存，以及目前書房接待條件有限，我們并不想做一個開放的圖書館，還是希望真正愛書、對攝影研究感興趣的人來，所以目前書房面向的讀者更偏向?qū)W者，我們希望研究學者把這些攝影書的精華梳理和提煉出來再呈現(xiàn)給其他讀者，我覺得這樣可能更好些。也因為這樣，我們想多與一些機構(gòu)和學者一起來做些事。

我們的第一個活動就是2016年與《中國攝影》雜志一起發(fā)起的“中國攝影圖書榜”。目前已經(jīng)到第四屆，雖然評選工作因為新冠狀病毒疫情而延后，這幾屆圖書榜入榜和未入榜的書加起來也快2000冊了，這也成為國內(nèi)攝影書收藏的重要渠道。圖書榜的評選也是希望對中國攝影出版能起到一種推動力，這效果也在慢慢顯現(xiàn)出來。我們也希望更多攝影家去關(guān)注攝影書的出版，意識到做一本好的攝影書是非常重要的。影上書房從中得益很多，因為圖書榜的評選，讓做編輯的、做翻譯的、做研究的、做攝影家的等各種各樣的專家走進影上書房。他們對影上書房的未來走向給了很多鼓勵和支持，有些人也參與到藏書的整理和研究工作中來。借著中國攝影圖書榜，我們也在大理、三門峽、麗水、都勻等地的攝影節(jié)上做攝影書展，觀眾反映熱烈，紛紛表示以前都沒發(fā)現(xiàn)這些好書，問哪里可以買到，可見廣大的攝影人和讀者是非?？释脮?。我們希望像這樣的圖書展覽，除了在國內(nèi)不斷地做以外，將來能慢慢地帶到國外去。

 2019 年 8 月，大理國際影會，中國攝影圖書榜入榜圖書暨亞 洲十國攝影書展展覽現(xiàn)場。 夏木 攝

第二個是攝影書大講堂。2019年初第三屆中國攝影圖書榜評選結(jié)束后，我們和《中國攝影》雜志一起邀請當屆的國外評委、美國紐約光圈基金會創(chuàng)意總監(jiān)萊斯利?馬丁(LesleyA . Martin)舉辦了一場題為“做本攝影書”的講座，得到很好的反響。這塊活動我們爭取每年可以做上一兩次。

第三個是關(guān)于藏書的相關(guān)出版計劃。一個是出版專家駐館做梳理和研究的成果，專家們根據(jù)已有藏書為線索來做研究計劃、整理藏書目錄，與此同時我們根據(jù)他們的研究方向來補充未有的藏書。2019年8月，已有兩本書的初稿出來了:攝影評論家、復(fù)旦大學新聞學院教授顧錚《日本攝影書101》，選了101本從早期到當代的日本攝影書;攝影研究學者、維也納美術(shù)學院實踐哲學博士門曉燕的《開始即未來》，對1840-1850年西方早期攝影書做了梳理和研究。這兩本書目前都在編輯和設(shè)計中，預(yù)計今年會和讀者見面。我們希望這個出版計劃每年可以做一兩本，一直延續(xù)下去。還有另一個出版計劃是做早期攝影書的復(fù)刻版，四本約翰?湯姆遜的《中國與中國人影像》原版復(fù)刻已在進行中。這些出版計劃，我們已和浙江攝影出版社達成合作，簽訂了框架協(xié)議?，F(xiàn)在藏書過程中也碰到語言問題，比如一些關(guān)于俄文、德文、西班牙文、阿拉伯文的書，我們自己看不懂，不過這些書也還沒收成系列，等成氣候了，我們也希望一些其他語種的專家學者可以介入，做些翻譯和研究。

第四個是2019年我們和《大眾攝影》雜志合作推出的青年教師研修計劃。因為影上書房不是一個開放的圖書館，當時覺得國內(nèi)大學攝影院系的藏書可能也不是很豐富，希望書房開放給一些邊遠地區(qū)的大學教師閱讀和學習。做了一期，社會反響還不錯，來看書聽課的青年教師也是非常認真和激動。從他們的表現(xiàn)來看，證明我們做這事是對的，所以我們會繼續(xù)做下去，這也是對社會的一種貢獻吧。

盡管影上書房目前有比較明確的收藏構(gòu)架和收藏方向，活動和出版計劃也在同步進行，但書房還是有許多要慢慢提升和改進的地方，隨著藏書和書房其他活動的向前推進，以及越來越多專家們和攝影師朋友們的鼓勵和支持，我相信這幾年糾結(jié)的問題一定會伴隨著時間慢慢解決的。

    你剛提到“女性攝影師的攝影書”的收藏副線，這和你自己本身是女性的身份有關(guān)嗎?你有比較喜歡的女攝影師的書嗎?

有關(guān)系，不過我覺得身份不是那么重要，隨著藏書越來越多，我覺得把女性攝影師的攝影書單列出來特別有意義。以前也零星知道一些女性攝影師，不過一旦作為單獨收藏項目做起來，會發(fā)現(xiàn)很多寶藏，像戴安?阿勃斯、石內(nèi)都的已出版攝影書大部分我們都有收藏，這兩位攝影師我都很喜歡。還有一本很珍貴也非常讓我驚喜的攝影書，是現(xiàn)代主義時期的前衛(wèi)攝影師杰曼妮?克魯爾(Germaine Krull)的《金屬》(Métal,1928)。我預(yù)計2020年年底會收藏1000冊左右女性攝影師的攝影書，到時我們想邀請研究者一起做個目錄出來。這里還想提到2018年出版的一本書，魯塞特?勒德曼(Russet Lederman)編著的《我們?nèi)绾斡^看:女性攝影書》，這是由10×10攝影書(10×10 Photo books)機構(gòu)發(fā)起的出版項目，10位攝影書領(lǐng)域的女性資深從業(yè)者來在世界范圍內(nèi)甄選出100本來自女性攝影的書，這本藏書對我們收書和做進一步研究很有參考價值。

    2016年中國攝影圖書榜的啟動，影上書房的中國本土攝影圖書收藏慢慢多了起來。外文圖書這塊，你曾談到，2016年開始給書房的國外購書確定了“主題年”，2016年是日本年，2017年是法國年，2018年是美國年，2019年是英國年，2020年是德國年。目前書房國內(nèi)外藏書的比重如何?會去平衡這個比重嗎?除了去不同地方實地購書和因舉辦活動產(chǎn)生的聯(lián)動效應(yīng)，影上書房還有什么其他收藏方式和渠道?藏書過程中有什么印象深刻的經(jīng)歷?

目前書房外文攝影書7500冊左右，中文攝影書6000冊左右，還有單列的古籍善本攝影書700冊左右，以及一些港澳臺攝影書和待整理的書。每年我們定的收藏目標是國外攝影書2000冊，國內(nèi)攝影書500冊。國外尤其是發(fā)達國家的攝影書出版比國內(nèi)成熟很多，量自然也更大些。

國內(nèi)攝影書的收藏主要受益于中國攝影圖書榜，我們幾乎收藏了所有參評圖書。在圖書榜啟動以前出版的攝影書，我們會根據(jù)國內(nèi)攝影學者的建議和其出版的著作中去尋找收藏線索，看看哪些書值得收。還有，由于中國攝影圖書榜的影響力和影上書房慢慢打開的知名度，捐贈書也越來越多，目前已快到4000冊捐贈。比如大理國際影會藝術(shù)總監(jiān)鮑利輝捐贈了很多臺灣攝影書，大概有400多本;成都當代影像館創(chuàng)辦人鐘維興捐贈了近300本國內(nèi)當代紀實的攝影書;還有攝影師劉遠捐贈了上百本自己做的攝影書。現(xiàn)在很多攝影家出了自己的攝影書都會想到影上書房，會送書過來，很感恩。

2019 年 1 月，影上書房帶上往屆中國攝影圖書榜入榜圖書參 展洛杉磯影像博覽會(Photo LA)。圖片由影上書房提供

我還想補充談下“主題年”的設(shè)定，我們希望借此可以有系統(tǒng)地去到每個國家看看，努力把每一個國家的好書慢慢收藏起來。這個工作是交叉式和輪回式進行的，比如2019年的英國年，我們實際上是第一次到英國，收書情況也不是很滿意，原來計劃今年5月還要再到英國，但因疫情上半年肯定就走不了了。還有今年確定的德國年，其實2018年派影上書房的圖書管理員王珠琳看過德國法蘭?？藞D書展，但因為她不懂德文，交流也就存在阻礙。當然，不管是日文、德文，還是我們接下來想要去的俄羅斯、阿拉伯國家，都會碰到語言問題，不過我們肯定要努力往前走的。日本這些年我們幾乎每年都會去一趟，還有今年9月計劃再去一次美國。美國、德國、法國、日本，這些發(fā)達國家是收藏攝影書的主戰(zhàn)場，得不斷往這些地方走。

這樣實地到訪購書的做法，給我們帶來非常大的幫助。我們通過書店、書展和博覽會了解到當代攝影書的出版情況如何，二手書的市場如何，知道現(xiàn)在什么書更值得收;我們接觸到了很多藏家，國外也慢慢了解中國有這樣一個書房在做攝影書收藏，這些藏家經(jīng)驗很豐富，常常會給我們看他們的收藏目錄，交流中受益很多。我們對到訪國家的攝影書收藏市場和購買渠道也變得越來越熟門熟路了，比如日本，我們?nèi)チ撕脦状危踔榱諏|京大街小巷的二手書市場已經(jīng)了如指掌。還有2019年的英國年，我們第一次去到倫敦，認識了兩位華人小朋友，他們常年居住在倫敦，對我們收書也非常關(guān)心，一直幫助我們，可以說在倫敦也有了一個聯(lián)系的據(jù)點。除了實地購書，我們也通過網(wǎng)絡(luò)上的書店和出版社，以及一些國外攝影書藏家那購買國外攝影書。

    影上書房目前收藏的攝影書中出版年份最早的是哪本?在你收藏里，你最喜愛哪一本書?

目前收藏最早的一本是法文書《中國相冊》(Album Chinois)，是2017年在香港舊書展上收到的，書的出版時間在1850至1860年之間，里面有版畫和人物肖像照，這本書也是書房藏書中最早把中國人肖像放進相冊里面的一本。關(guān)于這本書的考證，我們還去了美國蓋蒂博物館，找到研究東方攝影史的范德珍(Frances Terpak)，確認這確實是反映早期中國的難得的攝影書，不過這本書的具體出版時間還要進一步做研究。

要說最喜歡的書，這個很難說。剛開始接觸攝影書收藏，還不是很明確，認識也有很大的局限，開始看到薩爾加多的那種大書會很興奮，心里想肯定是要收的。不過當我接觸到100年或150年前的一些老書，一些外國人拍中國的原版早期攝影書，那種興奮是不一樣的，這些書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年代久遠，版本稀缺，當我意識到這些書有很重要的歷史價值和學術(shù)價值，然后就開始著手有架構(gòu)地去收藏。

    最后一個問題，我想不少讀者也比較關(guān)心，影上書房是你個人收藏的集結(jié)，你有想過未來有沒有可能與公共美術(shù)館或公共圖書館合作?比如馬丁?帕爾把他近40年收藏的12000余本攝影書，通過免費相贈和合作伙伴亮度基金會(LUMA foundation)的收購，使得這些書歸屬給了英國泰特美術(shù)館，這些書作為公共資源，幫助投身于攝影領(lǐng)域做研究的人們。當然，當前中國公共機構(gòu)在攝影這塊的收藏機制和學術(shù)研究機制也不太成熟，而且書房也還很年輕。

就像你說的書房還很年輕，不過這也是未來要思考的一個方向。收藏是一個漫長的過程，現(xiàn)在我先努力把書收好，將來有機會肯定會和一些公共機構(gòu)合作，做些圖書展覽或圖書研究。我相信，最終這些書肯定是屬于社會的，至于將來以什么樣的形式留存下來現(xiàn)在也說不好，也許影上書房作為一個獨立機構(gòu)，設(shè)立基金會，讓這些書一直流傳下去;也許捐給當?shù)氐膱D書館;也許會和一些大學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