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
【攝影讀書會】
每周末,帶你走進“攝影出版”的世界
文 | 董宇翔
藝術家,在美國弗吉尼亞聯(lián)邦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專業(yè)為媒介、藝術和文本)
編選自《中國攝影》2017年4期
出版是將作品公之于眾的一種行為,出版物是溝通作者和公眾之間的橋梁。20世紀中期是美國出版業(yè)的黃金年代,紐約、費城、波士頓、華盛頓和洛杉磯是全球出版業(yè)的中心。今天,出版業(yè)呈現(xiàn)了明顯的去中心化,不僅是小型獨立出版社和自出版風靡各地,各類型的圖書也愈發(fā)多元化。在攝影的草創(chuàng)時期(19世紀40年代),攝影書這一媒介便孕育而生,近十年來井噴式地發(fā)展更使得攝影書成為了全球范圍的文化現(xiàn)象。在美國,攝影師、藝術家和出版人通過大量的出版實踐活動推動攝影作品走向公眾。本文從傳統(tǒng)出版機構(gòu)、小型獨立出版社和自出版三個層面,淺析當代美國攝影書的制作與出版。
-傳統(tǒng)出版機構(gòu):吐故納新的光圈基金會-在傳統(tǒng)出版機構(gòu)中,光圈基金會(Aperture Foundation,以下簡稱“光圈”)具有標桿意義。在整個20世紀光圈幾乎一直是美國唯一一家專注于攝影期刊和書籍出版的機構(gòu)。然而在21世紀的頭10年中,隨著獨立出版和自出版等理念和實踐的興盛,光圈也曾陷入底谷,以下結(jié)合出版實例分析光圈如何吐故納新,繼續(xù)鞏固其在出版業(yè)界的話語。自1952年第一期《光圈》(Aperture)雜志在舊金山發(fā)行以來,經(jīng)過60多年的耕耘,如今的光圈不僅是一個多元的出版機構(gòu),更是緊密的攝影社群。制作、出版、收藏、展示和研究攝影書已經(jīng)融入了光圈的基因,每年都會推動一系列與攝影書息息相關的項目,包括:發(fā)行四期《光圈》雜志和兩期《攝影書評》(The Photobook Review)報紙,出版30本左右的新書,舉辦“巴黎攝影博覽會-光圈基金會攝影書獎”(Paris Photo-Aperture Foundation Photobook Award),推廣電子書、手機應用和博客等數(shù)字出版,舉辦簽售會、展覽和工作坊等活動。光圈的攝影圖書出版機制有五大類:一是理論文集,二是與其他機構(gòu)合作出版,三是攝影師個人作品集,四是系列叢書(包括“攝影工作坊”系列和“光圈攝影大師”系列),五是經(jīng)典攝影書再版。自1965年起長期擔任出版人和執(zhí)行董事的邁克爾·霍夫曼(Michael Hoffman)打造了一套出版模式,并憑借這套模式帶領光圈走出了??奈C,成長為攝影出版業(yè)界的標桿。

《黛安·阿勃絲:光圈影集》第25版封面及版式,黛安·阿勃絲/著,光圈出版社,2011年
在20世紀和21世紀之交,光圈走到了出版模式轉(zhuǎn)型的當口。1997年,光圈開始討論出版日本攝影師細江英公的攝影書《鎌鼬》,該書的日文版已于1971年發(fā)行,限量1000冊且?guī)缀踔辉谌毡玖魍ā<毥⒐驮O計師田中一光合作,制作了一本由41個折疊拉頁組成的復雜而精妙的攝影書。雖然霍夫曼也十分欣賞原版的設計和裝幀,但過于復雜的制作必然導致昂貴的造價和售價,他堅信光圈應該出版設計簡潔、價格親民的書,尤其以攝影師黛安·阿勃絲(Diane Arbus)的同名作品集《黛安·阿勃絲:光圈影集》(Diane Arbus: An Aperture Monograph)為代表,此書自1972年首版以來已經(jīng)再版了40次,是一本經(jīng)久不衰的經(jīng)典攝影書。全書的左頁一律空白,右頁一律呈現(xiàn)一張照片,這種由設計師馬爾文·以色列(Marvin Israel) 倡導的優(yōu)雅、極簡的風格幾乎就是光圈攝影書的“默認模式”。


《鎌鼬》封面及版式,細江英公/著,光圈出版社,2005年
另一方面,編輯萊斯利·馬丁(Lesley A. Martin)極力地堅持復刻細江英公的原版《鎌鼬》且發(fā)行限量版。顯然,她與霍夫曼對光圈應該出版什么書以及能夠出版什么書出現(xiàn)了較大的分歧,直到2000年前后馬丁離開了光圈。然而,2001年霍夫曼突然因病去世,之后10年中,由于種種原因,光圈如走馬燈般地更換了四任執(zhí)行董事,直至2011年克利斯·布特(Chris Boot)上任,他曾是瑪格南倫敦和紐約分社的社長及英國費頓出版社(Phaidon Press)的編輯主任,同時自己也經(jīng)營著一家出版社,有豐富的出版和銷售經(jīng)驗。至此,光圈徹底告別了深受創(chuàng)始人邁諾·懷特(Minor White)等人影響的第一代領導集體。2003年末,馬丁以執(zhí)行編輯(Executive Editor)的身份回到光圈,隨后便重啟了英文版《鎌鼬》項目,于2005年正式出版500冊英文和500冊日文,每冊都有藝術家的簽章及編號售價250美元,很快銷售一空。今天,這本書在二手書市的價格正在逼近1000美元。
《救救我:紐約市流浪狗領養(yǎng)肖像和故事》封面及版式,理查德·菲布斯/著,光圈出版社,2016年
時至今日,限量版攝影書已經(jīng)飽受批評,尤其是昂貴的價格使很多讀者望而卻步,這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出版的初衷。光圈以高端限量版圖書拓展了出版空間,又保留了設計簡潔優(yōu)美、價格親民的珍貴出版?zhèn)鹘y(tǒng)。例如2016年10月出版的《救救我:紐約市流浪狗領養(yǎng)肖像和故事》(Rescue Me:Dog Adoption Portraits and Stories from New York City Photographs):左頁一段文字,右頁一張照片,有時左右兩頁并置照片,共63張照片,112頁,精裝售價15.95美元。這樣一本由攝影師理查德·菲布斯(Richard Phibbs)拍攝記錄的關于流浪狗的故事,以一種平易近人的姿態(tài)贏得了公眾的青睞,上市之后迅速售罄。這個看似與《鎌鼬》極端相反的例子展現(xiàn)了光圈對攝影書開放和包容的心態(tài)。

光圈基金會書店內(nèi)景
作為《光圈》雜志和攝影書出版信息的重要補充,2011年開始,每年兩期的《攝影書評》以報紙形式專注于各類攝影出版物和手工書,為讀者深入地介紹當代攝影書的生態(tài)系統(tǒng)。2010年,光圈設立了作為光圈作品集獎(Aperture Portfolio Prize),獲獎者不僅有3000美元的獎勵,其作品還會在《光圈》雜志上刊發(fā)、光圈畫廊里展出。2013年,為表彰攝影書這一媒介對當代攝影發(fā)展所作的貢獻,“巴黎攝影博覽會-光圈基金會攝影書獎”設立,這一獎項并不局限于傳統(tǒng)出版社,里面可見不少小型獨立出版社和自出版攝影書的身影。同時,光圈正積極地開拓數(shù)字出版領域,已經(jīng)發(fā)行了《弗蘭克之后的攝影》(Photography After Frank)和《好照片的樂趣》(The Pleasures of Good Photographs)等8本電子書,其博客和手機應用也保持著很高的更新頻率。2015年9月10日,光圈數(shù)字檔案(Aperture Digital Archive)上線,用戶能夠通過任何電腦和移動終端查閱所有200多期《光圈》雜志。
近年來,不少博客、網(wǎng)站等在線平臺紛紛轉(zhuǎn)型成為小型獨立出版社,在傳統(tǒng)出版機構(gòu)和自出版的夾縫中,它們或早已銷聲匿跡,或仍在為探索攝影書這一媒介而左沖右突,不得不在夾縫中求生存,通過出版實踐活動調(diào)整自身定位和運營方式。攝影師及藝術家杰森·富爾福德(Jason Fulford)和萊尼·沙普頓(Leanne Shapton)于2000年共同創(chuàng)辦的J&L,保羅·席克(Paul Schiek)于2006年創(chuàng)辦的TBW Books,以及艾列克·索斯(Alec Soth) 于2008年創(chuàng)辦的小棕蘑菇(Little Brown Mushroom)等經(jīng)過多年的努力都已成為小型獨立出版社中的翹楚。他們雖然十分低調(diào),但創(chuàng)辦者及合作攝影師通常已經(jīng)非常有名,其制作流程、周期和質(zhì)量一點也不亞于傳統(tǒng)出版機構(gòu)。也有不少小型獨立出版的后起之秀是由博客、網(wǎng)站等在線平臺發(fā)展而來的,在向紙質(zhì)出版物轉(zhuǎn)型的過程中,資金通常是最大的問題,尤其是制作成本和銷售收入之間的財務平衡問題。然而,也有人能夠在慘烈的競爭中站穩(wěn)腳跟并不斷前行。2011年,五名當時就讀于薩凡納藝術學院(Savannah College of Art and Design)的學生成立了一個名叫“不-壞”的網(wǎng)站(www.aint-bad.com),起初是為了能有一個在課堂之外深入討論和批評作品的空間。近年來,雖然五名創(chuàng)始人中已有三人離開,但新的13人團隊致力于“不-壞”品牌的建立和推廣,在日常更新網(wǎng)站內(nèi)容的基礎之上,每年發(fā)行2期雜志,目前共12期;出版了13本攝影書,在業(yè)界逐漸具有了一定聲望,同時進一步明確了自身的定位:堅持傳播青年攝影師的作品,通過便利和經(jīng)濟的出版物促進對攝影的鑒賞和收藏。
《下來,下來,寶貝》,西婭拉·達菲/著,不-壞出版社出版,2016年
2016年末,剛從羅切斯特理工學院(Rochester Institute of Technology)獲得藝術碩士的青年攝影師西婭拉·達菲(Ciara Duffy)與“不-壞”合作,用了六個月的時間把研究生時期的畢業(yè)創(chuàng)作編輯成書,出版了她的第一本書《下來,下來,寶貝》(Down, Down, Baby)并于11月18日在紐約下東區(qū)的“物_化139” (Object_ify 139)書店舉行了首發(fā)和簽售會。在職業(yè)生涯初期能夠如此順利地與獨立出版社合作出版第一本書是十分幸運的,回顧這次合作經(jīng)歷時達菲談到:“我對書的設計和編排等主要環(huán)節(jié)都有掌控,這非常重要,但在字體等細節(jié)上也與‘不-壞’的一貫風格保持了一致。邀請到為《名利場》(Vanity Fair)和《彭博新聞》(Bloomberg News)供稿的斯派克·卡特(Spike Carter)撰寫了一篇與作品氣質(zhì)十分契合的前言。目前,本書的推廣才剛剛開始,還將會與‘不-壞’合作進行更大規(guī)模的活動?!?/section>針對“不-壞”的推廣和銷售方式,創(chuàng)始人、出版人泰勒·庫里(Taylor Curry) 和卡森·桑德斯(Carson Sanders)介紹道: “推廣和銷售也是與藝術家合作完成的,目前主要通過三個途徑。一是24小時在線的網(wǎng)店,通過網(wǎng)絡平臺,“不-壞”能夠?qū)⒆髌贩窒斫o世界各地的觀眾。二是書展和其它公共活動,如攝影教育協(xié)會年會(Society of Photographic Education National Conference)、紐約獨立藝術書展(New York Independent Art Book Fair)、洛杉磯藝術書展(LA Art Book Fair)和費城藝術書展(Philadelphia Art Book Fair)等。三是藝術書店和精品店代售,零售店可以通過直接購買或代售合同的方式與 ‘不-壞’合作,在推廣和銷售的同時也有效 地達到了去庫存的目的。”
正如庫里和桑德斯所說,藝術書店也是獨立出版的重要環(huán)節(jié)之一,它直接連接了出版界和市場。除了攝影師達菲舉辦活動的“物_ 化 139”書店之外,紐約還有兩家著名的攝影和藝術書店:達什伍德書店(Dashwood Books)和印刷品書店(Printed Matter)。達什伍德書店成立于2005年,位于曼哈頓下城的邦德街,一個很不起眼的半地下門面,卻是紐約市唯一一家專注于攝影的書店。創(chuàng)始人大衛(wèi)·斯特雷特爾(David Strettell)曾是瑪格南的文化總監(jiān),長期在攝影書出版領域中耕耘。在他的精心挑選之下,書店出售20世紀60年代至今,來自日本、歐洲和美國的高品質(zhì)攝影書。杰森·富爾福德、吉姆·戈德堡(Jim Goldberg)和任航等攝影師都在達什伍德書店舉辦過簽售活動。印刷品書店于1976年由藝術家索爾·勒維特(Sol Lewitt)和評論家露西·利帕德(Lucy Lippard)等人共同建立。今天,位于切爾西區(qū)的書店有兩層樓,每年出售超過三萬兩千種藝術出版物。40多年的積累也給書店帶來了豐富的收藏,從藝術出版物的角度記錄了當代藝術的發(fā)展軌跡。
《出版你的攝影書》,達賴厄斯·海姆斯、瑪麗·弗吉尼亞·斯旺森/著,普林斯頓建筑出版社,2011年
事實上,無論如今出版一本書有多么容易,出版業(yè)對于剛剛進入職業(yè)領域的青年攝影師而言依舊是神秘的。2011年,達賴厄斯·海姆斯(Darius D. Himes)和瑪麗·弗吉尼亞·斯旺森(Mary Virginia Swanson)合著《出版你的攝影書》(Publish Your Photography Book)并于2014年修訂后再版。書中介紹了自20世紀90年代初至今的攝影書出版業(yè);闡述了制作和營銷一本攝影書的流程;結(jié)合對攝影師、編輯和出版商等從業(yè)人員的采訪;給出了一個極其詳細的清單,包括攝影書制作時間表、獨立出版社、藝術書店以及其它在出版過程中可能需要的資源等等。總的來說,這本書為有志于出版攝影書的青年攝影師介紹了出版機構(gòu),尤其是小型獨立出版社從選題、制作、出版、到銷售一本攝影書的具體過程,同時也就如何與獨立出版社合作提出了富有建設性的意見。
20世紀初,倡導大量生產(chǎn)、大量消費的福特主義促成了美國經(jīng)濟和社會的飛躍式發(fā)展和革命性變化。在過去10年中,隨著信息和印刷技術的發(fā)展尤其是按需印刷(print on demand)的出現(xiàn),出版業(yè)逐漸陷入了后福特主義的困境,即市場需求的增長速度遠不及在現(xiàn)代信息、印刷和裝幀技術的驅(qū)動下攝影書的生產(chǎn)規(guī)模,供遠大于求。與此同時,一些攝影師仍在堅持創(chuàng)作手工書,但是手工書的制作和發(fā)行量通常非常有限,費盡心思去尋找一本手工書時常會遇到“聽說過,沒見過”的尷尬。而按需印刷是一種興起于20世紀末的全新印刷和出版理念,指按照用戶的要求,直接將其上傳的電子文件進行打印和裝幀,即需即印。依托于信息技術,按需印刷能在短時間內(nèi)按要求的數(shù)量和品質(zhì)制作出理想的產(chǎn)品,從而滿足用戶小批量、個性化、多樣化的印刷需求。事實上,有不少自出版的攝影書都是依靠按需印刷實現(xiàn)的。

成立于2005年的Blurb現(xiàn)已成為按需印刷領域中最重要的平臺之一,任何用戶都可以輕松地在Blurb上制作并出版一本攝影書,且有很多個性化的選擇,譬如尺寸、編排設計、書頁材質(zhì)、精裝或簡裝等等。用戶還可以通過亞馬遜等電子商務平臺進行推廣和銷售,Blurb也會根據(jù)制作成本和用戶預期的利潤計算出一個建議零售價,整個過程可以在7到11個工作日內(nèi)完成。Blurb的在線書店中與“攝影”相關的分類有超過11萬本書,在其中尋找一本好書或者個人喜歡的書確實如同大浪淘沙一般。

《植物,卷一》封面及版式,艾什莉·考辛格/著,2016年
手工書作為另一種重要的個人表達媒介,幾乎完全依賴于藝術家選擇的制作和傳播方式。艾什莉·考辛格(Ashley Kauschinger)延續(xù)了安娜·阿特金斯(Anna Atkins)的腳步,通過攝影和手工書這兩種媒介為女性在當代社會中發(fā)聲?!吨参铮硪弧罚‵lora Vol.1)運用手工造紙、凸版活字印刷、藍曬印相及鎖線裝訂等傳統(tǒng)手工工藝制作,限量6冊,需向藝術家本人咨詢購買。《197_》封面及版式,杰森·保羅·賴默/著,201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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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森·保羅·賴默(Jason Paul Reimer)的《197_》源于姐姐因癌癥過世和第一個孩子出生所帶來的巨大沖擊,通過電影式的圖片(cinematic images)、個人照片和拼貼之間不和諧的混合試圖展現(xiàn)掙扎的情感,又通過書的設計、裝幀和排序讓讀者參與到尋求生命意義的過程中。由于觀眾需要親自前往圖書館、博物館或相關的展覽才能看到手工書,這種切身的互動也在觀眾、手工書和藝術家之間建立了親密的聯(lián)系。同時,小型獨立出版社甚至大型出版機構(gòu)也會從藝術家制作的手工書中汲取靈感,尤其是制作工藝方面,從而在激烈的市場競爭中脫穎而出。
樂樂·薩瓦利《報刊亭》,紐約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新攝影》展覽現(xiàn)場,2015年
樂樂·薩瓦利《報刊亭》現(xiàn)場,2013-2014年
自出版更多是來自個體的聲音,把這些個體聲音聚集起來的平臺也在這幾年慢慢出現(xiàn)。攝影師樂樂·薩瓦利(Lele Saveri)從意大利來到美國之后,不僅堅持其自出版實踐活動,也為這些來自個體的聲音尋求更廣闊的平臺,進而扮演了策展人和出版人等多重角色。2012年6月,薩瓦利在紐約市布魯克林區(qū)的一家臺球室舉辦了“八球雜志展”(8 Ball Zine Fair),大量印刷品直接擺放在臺球桌上,配以音樂和戲劇化的光線,呈現(xiàn)了自出版和zine亞文化。“八球雜志展”每年舉辦兩次,在紐約取得成功之后又在舊金山和東京等地及紐約新美術館(New Museum)和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PS1分館(Museum of Modern Art,PS1)等機構(gòu)舉行。2013年6月至2014年1月之間,薩瓦利在紐約市布魯克林區(qū)的一地鐵站內(nèi)租用并開張經(jīng)營了一家報刊亭。這家擁擠、昏暗并有些臟亂的報刊亭表面上看來并沒有特別之處,但是其中售賣的卻是手繪畫報、T恤、磁帶、錄像帶以及自出版和zine?!秷罂ぁ凡粌H是一件作品,更是一個“現(xiàn)場”,任何人都可以在通勤的途中將自己的作品留在其中銷售;每周都會有不同的藝術家作為“特別店員”展示作品;不定期地舉行音樂會、行為表演等公共項目。在短短8個月時間中,《報刊亭》共有約30人曾為其工作,組織超過90場活動,展銷1200多種雜志。2015年11月7日,在現(xiàn)代藝術博物館開幕的《新攝影》(New Photography)展覽中有一件名為《報刊亭》(The Newsstand)的作品可以說是對一個“現(xiàn)場”的復刻。在薩瓦利等人的努力之下,“八球社區(qū)”(8 Ball community)已成為集出版社、雜志展、工作坊、網(wǎng)絡電臺和電視臺于一身的平臺。

獨立攝影書圖書館LOGO
獨立攝影書圖書館(Indie Photobook Library)是全美第一家旨在在保存、研究和傳播自出版文化的機構(gòu),2010年由拉里薩·萊科拉爾(Larissa Leclair)在其位于華盛頓的家中創(chuàng)立。 最初,獨立攝影書圖書館只有一個想法、一本 書和一個臉書(Facebook)頁面,任何人都可以把手工制作或自出版的攝影書捐給萊科拉爾,經(jīng)過六年的努力,獨立攝影書圖書館已擁有超過2000冊的收藏。2016年11月,萊科拉爾把全部收藏都捐給了母校耶魯大學的拜內(nèi)克稀有書籍和手稿圖書館(The Beinecke Rare Book & Manuscript Library)一是希望傳統(tǒng)機構(gòu)能夠更好地保存這些攝影書,并面向更廣泛的觀眾群體尤其是年輕一代;二是與博物館和圖書館等公共機構(gòu)展開深度的合作,收藏重要的自出版作品和文化。《在阿斯馬拉》封面及版式,伊萊·德斯特/著,自出版,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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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家網(wǎng)絡平臺每年生產(chǎn)上萬本攝影書、獨立書店進入博物館展覽、獨立圖書館融入主流收藏機構(gòu)時,關于自出版的深入思考也才剛剛開始。自出版、手工書和zine不可能永遠呆在地下或者某一個人的家中,總需要面對公眾,進入主流文化的視野。然而,面對產(chǎn)能巨大的自出版,如何有效地記錄并保留下這一文化現(xiàn)象,如何在向公眾靠攏的過程中保持其獨立的聲音和態(tài)度不被商業(yè)所裹挾是不得不應對的挑戰(zhàn)。如今,距離馬丁·帕爾(Martin Parr)和格里·巴杰(Gerry Badger)合著的《攝影書:一種歷史》(The Photobook: A History)卷一和卷二出版已經(jīng)過去了10多年,回頭再看這套書,其中既有藝術表達,也有商業(yè)廣告和政治宣傳等。他們已經(jīng)在把攝影書當作一種當代文化現(xiàn)象,探究出版與公眾之間的關系。但在2016年秋季出版的第11期《攝影書評》中,光圈高級編輯丹尼斯·沃爾夫(Denise Wolff)指出,購物網(wǎng)站亞馬遜上最受歡迎“攝影和視頻”類圖書是《南瓜:一只認為自己是狗的浣熊》(Pumpkin: The Raccoon Who Thought She Was a Dog),與此同時,著名的攝影之眼(Photo-eye)網(wǎng)站上最暢銷的攝影書是羅恩·裘德(Ron Jude)的《玻璃陶瓷》(Vitreous China)。一番比較研究后,沃爾夫談到:“我們的(攝影)社區(qū)存在于一個遠離公眾的世界里。我們也都生活在自己的攝影書泡泡里?!?在攝影書的制作、出版和收藏迅速發(fā)展的同時,這個群體也在變得日益封閉,傳統(tǒng)出版機構(gòu)著眼于利潤,大型藝術書店逐一關張,博物館的書店轉(zhuǎn)型為禮品店,獨立出版和自出版還在走向公眾的過程中······我們?nèi)绾文苷嬲逼七@個攝影書的泡泡還是一個問題。
第三屆中國攝影圖書榜參選圖書征集中
